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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中国哲学史》读书笔记29

2011年6月29日 没有评论

《论语.阳货》又曰:“好直不好学,其弊也绞。”冯友兰先生认为,学即学礼也。古时所谓礼之义极广,除现在礼字所有之意义外,古时所谓礼,兼指一切风俗习惯,政治社会制度。子产曰:“夫礼也,天之经也,地之义也,民之行也。”《庄子.天下篇》谓:“礼以道行。”盖凡关于人之行为之规范,皆所谓礼也。孔子为周礼之拥护者,故其教育弟子,除教以知识外,并以礼约束之。颜渊所谓“博我以文,约我以礼”是也。惟孔子同时又注重“礼之本”,故又言直。言直则注重个人性情之自由,言礼则注重社会规范对于个人之制裁。前者为孔子之新意,后者乃古代之成规。孔子理想中之“君子”,为能以真性情行礼者,故曰:“质胜文则野,文胜质则史;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。”《四书集注》朱子曰:“野,野人,言鄙略也。史,掌文书,多闻习事,而诚或不足也。彬彬,犹班班,物相杂而适均之貌。言学者当损有馀,补不足,至于成德,则不期然而然矣。”而杨时的发言更为有趣。杨子曰:“文质不可以相胜。然质之升胜文,犹之甘可以受和,白可以受采(通彩)也。文胜而至于灭质,则其本亡矣。虽有文,将安施乎?然则与其史也,宁野。”妙在“宁野”二字。与其造作虚伪,还不如直接把想法说出来。质胜文,人家还可以大致知道要表达的“质”,虽然觉得表达方式鄙略,总算还有可取之处;文胜质,人家根本就不明白要表述的“质”为何物,或受到误导,这种做法好比“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”,实为作恶了。杨时为程颐,程颢的学生,信奉由诚证心。上述言论即可对此思想管窥一斑。

又曰:“不得中行而与之,必也狂狷乎!狂者进取,狷者有所不为也。”《四书集注》解释为,“行,道也。狂者,志极高而行不掩。狷者,知未及而守有馀。盖圣人本欲得中道之人而教之,然既不可得,而徒得谨厚之人,则未必能自振拔而有为也。故不若得此狂狷之人,犹可因其志节而激厉裁抑之,以进于道,非与其终于此而已也。”看来圣人也看好不安分的学生,认为老实的学生未必能有所成。孟子曰:“孔子岂不欲中道哉?不可必得,故思其次也。如琴张、曾皙、牧皮者,孔子之所谓狂也。其志嘐嘐然(嘐,音交,志大言大的样子),曰:‘古之人!古之人!’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。狂者又不可得,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,是狷也,是又其次也。”琴牢,姓琴名牢,字子张,又字琴张,卫国人,相传为孔子的学生。曾点,字子皙,曾参的父亲,是孔子的早期弟子。在《子路、冉有、曾皙、公西华侍坐》一文中,孔子让个人言志,子路、冉有、公西华三人皆有抱负,而曾皙说:“暮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(音姨,沂河,源自山东,从江苏入海),风乎舞雩(音于,古时求雨的祭祀),咏而归。”孔子表扬说:“吾与点也。”牧皮,相传为孔子弟子。要找到真正满足“文质彬彬”的学生,恐怕是极难的事情。更多的是“质胜文”或“文胜质”的类型,孔子也认为“质胜文”的狂生是首选,“文胜质”的狷生是次选。而没有自己见地和思想的“谨厚”之人,在孔子心中的排名是最末的。由此隐约感到,儒家的思想本质,实有较大的自振创新成份。反过来想,如果都是一帮碌碌无为,毫无自己看法的学生,相比孔子的思想也传不了多久即会消亡;正是因为有了一群性格各异,有明显或潜在“自振”之心的学生,才使得儒家思想充满了生机并在后面蓬勃发展。另外,孔子的这种观点,是否对现在僵化的教育体制有着某种启发呢?

《论语.阳货》有云:“乡原,德之贼也。”原通愿。朱子曰:“乡者,鄙俗之意。乡愿,乡人之愿者。盖其同流合污以媚于世,故在乡人之中独以愿称,夫子以其似德非德,而反乱乎德,故以为德之贼而深恶之。”冯氏曰:“文质彬彬,即中行也。狂狷之行为,虽不合中行,要皆真性情之流露,故亦可取。鄙俗之人同流合污以媚于世,为伪君子,尤劣于真小人矣。”